拂晓时分,橘红色的光芒散落在大地上,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,万物开始苏醒。可在林云空的房间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一张硕大的精美木桌上,堆积着各种各样的资料。在木桌的中央,摆放着一盏近乎枯竭的油灯。借着油灯黯然的光芒,林云空正在强忍着睡意,在铃音的耐心指导下,抓住一分一秒,苦记着资料上的知识。
作为转校生,林云空来到这里后所需要的第一件事,是融入这里的生活。学园的管理制度,艾莉雅替他安排的课程表,学园里的各种设施与场所……如此等等,全是他要在第一时间所熟悉的。正因如此,在来到这里后的头一天,学园任由他自由活动。
如今拂晓已至,自由时间已然过去,他必须要以转校生的身份,正式开始自己的学园生活。
简单地准备下资料后,林云空在铃音的带领下,前往皇家骑士学园的教学区,去上自己的第一节课。
穿过鳞次栉比的建筑群,两人来到一座充满古典韵味的教堂前。在这里,林云空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,正是梅林与其契约精灵贝迪。
“云空,早上好。我真没想到,你也对这门课有兴趣。“魔族详解”,可是门十分冷门的课程。”
“我的确对魔族很感兴趣。”
正在这时,“咯吱”一声,教堂封闭的大门逐渐打开,课程即将开始,两人的问候因此中断。
周围等候的十余人,一起鱼贯进入教堂内。林云空与铃音,也跟着众人的脚步,向教堂内走去。
可在走到门口时,林云空不得不停下脚步。因为他身后的铃音,正被守门的警卫死死拦住。
“这里是特殊区域,有着自己独特的规定。只有得到允许的特定学生才能进入,学生的仆从并没有相应资格。”
“对不起,我必须要在呆在主人的身边,以确保主人的生命安全。”
……
面对警卫的拦截,铃音毫不让步,直接与警卫在教堂门口争论起来。
这少见的一幕,立即引起众人的围观。这惹得早已在教堂内等待着上课讲师,也不得不亲自过来,解决两人的争吵。
“这里的规定独立在学园制度外,不信你可以向学园领导层方面求证。另外你所担心的安全问题,完全是多余的。这里的安全措施,根本不是学园里的其它区域能比的。若是你的主人真的在这里出现意外,我愿意以死谢罪。”
“以死谢罪”,面对讲师如此直白有力的保证,铃音也不好固执己见。
“好吧,我会在教堂外面,一直等待着主人的。”
丢下这句话,铃音径直向外面走去,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。
“一直等待”,一听到这个词,林云空不禁回想起昨天深夜,铃音帮自己连夜学习的场景。他知道,在这长达一整夜的学习里,铃音其实比他更累。因为他只需要坐着死记硬背,可铃音,生理上要总是站着,去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里翻找有用的材料;心里上要一直思考,如此才能用洁白的语言准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意思。
一想到这门课要持续到傍晚,即意味着铃音要在外面站近乎一整天,林云空的心里,不禁觉得相当难受。
“讲师,对不起。”林云空走上前去,向讲师请求道,“虽然我知道作为一个转校生,在上课的第一天请假很不合适,但我必须要这么做。这堂课所对应的作业,我一定会在日后尽快补上的。”
话音才落,林云空便要向教堂外冲去。
面对林云空这突如其来的旷课,周围的看客只是觉得新奇。可是讲师与梅林肩头的贝迪,却是身躯一震。贝迪环顾四周,心里当即作出决断。它借着自己的压倒性的修为优势,瞒着所有人向讲师传音。
未等林云空走出教堂,贝迪已出声叫停。
“林云空,等一下!”“砰”的一声,贝迪凭空出现在人群的正中央,向讲师大声道,“其实在来的路上,我接受过一个学生的委托。他/她因身体有恙,无法过来上课,因此拖我过来请个假。”
“规矩是要看情况而变的,反正座位正好空缺一个,不如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,让林云空的女仆顶替这个缺位。”
“有人生病请假?”稍作犹豫后,讲师点头道,“这样的话,的确可以。”
近乎是在一瞬间,局势立即反转。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令当事人林云空,也一脸懵逼。
盖棺定论后,课程终究是开始正常进行。铃音顶替空缺的位置,坐在林云空的身旁,两人一起听这门课。
只是谁也没注意到,引起反转的贝迪,早已在教堂内消失不见。
在教学区的一条过道上,作为学园新晋顶尖魔法师的爱丽丝,正接受一名警卫的盘问。
“不管你问多少遍,我的口供也是一样的。我真的有事,要尽快赶去上课。”
面对爱丽丝愈加不耐烦的话语,警卫心里也是相当苦涩。原本他只是日常盘问,走走形式而已。可正在这时,他却莫名收到上头的命令,要他拖住爱丽丝。如此一来,他只能硬着头皮,逼着爱丽丝一遍遍重叙自己的供词。
“我好像有点遗漏,可以请你再口述一遍吗?真的是最后一次!”
在这句声音落地的瞬间,爱丽丝的目光,瞬间变得如同看待死人一般,令警卫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。好在下一秒,爱丽丝的冰冷的脸色回复正常,警卫期待里的任务结束命令,也如愿抵达。
“对不起,我最近一直失眠,有点健忘。耽误你这么长时间,真的是不好意思。”
甩下这句托词,警卫头也不回地溜走,生怕多呆一秒。
在警卫走后,爱丽丝并未离开。因为凭空出现的贝迪,正拿着一张盖章的纸张,挡着她的去路。
“爱丽丝同学,是吧?由于讲师做魔法实验意外负伤,今天的“魔族详解”这门课,已经被迫取消,你可以不用去。这是学园课程更改的通知书,自己拿去看。”
话音才落,贝迪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,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。只是半空里飘舞的纸张,证明它曾经来过。
爱丽丝接过纸张,看也不看地揉成一团,颇有深意地朝教堂方向眺望一眼,然后默然离开。
夕阳西下时,教堂里的课程总算结束。里面的十余名学生相继离开,可讲师,梅林,贝迪,却与正在忙着做笔记的林云空一起,留在教堂内。
笔记上,记载着这堂课的两个要点内容:“世界意志”与“魔族的划分”!
世界是有自己独立意识的,只是其意识维度,与一般的生命体相距甚远,因此一般人很难直接感受到世界意识的存在。这好比在人体身上,是存在数不清的细菌的,可在细菌眼里,人体是死是活,似乎看不出什么差别。
世界意识引动着世界规则,调控着整个世界。这个过程,正好有一句名言诠释。
“魔法,是世界规则的外在表现,眷顾并制约着这世界里的每一个生物。”
这世上的原始魔法,皆是通过沟通世界意志,间接调动游离在世间的魔法元素。换而言之,这世上真正制造出魔法的,正是世界意识;只是这魔法成果的享有者,是施展魔法的人。世界意志通过魔法,宏观地调控着整个世界。
另一个要点,魔族的划分,只有一个界定标准:身体对外界游离魔法元素的亲和度。
一般而言,游离在自然界里的魔法元素,活性度极高,很容易为魔法所调动。参与构成生物体的魔法元素,活跃度很低,很难为魔法所引动。生物体与外界游离魔法元素的亲和度,普遍偏低,这也保证了生物体的稳定性。
可世上总有少许奇特的生物,生来与游离魔法元素的亲和度高,身体时刻吸收着外界的活跃的魔法元素。体内存储的魔力的总量,可谓是相当惊人。可相对的,长年吸收外界魔法元素,导致自己的独立意识,时刻泡在世界意识里,逐渐变得模糊。当其意识模糊到一定程度后,便完全迷失自我。
在这一刻,一台杀戮机器瞬间诞生。其体内存储的惊人魔力,变成推动机器收割的燃油。同族也好,其它物种也罢,在其眼里没有区别。
正因如此,魔族一直是灾难的代名词。只是这个灾难的自身缺点也很明显,在整个生物圈内,并未造成什么任何大灾祸。直到有一天,一个特殊生物的出世,令原本的生物秩序土崩瓦解,世界进程彻底改变。
后人给这个特殊生物的代号,正是魔王!
林云空把讲解内容尽数整理到笔记本上后,收拾好各类物品,起身离开教堂。
这时,在一旁等候的梅林等人,也与林云空一起离开,一边走一边聊。
“在魔王发动的灭世战争失败后,世人对残余魔族的看法,有两种主流意见。”梅林率先挑起话题,向一旁的林云空解释道,“第一种主杀,直接杀光世界上的所有魔族,在根本上清楚威胁。第二种主控,将世上的魔族全纳入监控范围,把魔族的失智狂化控制在一定范围内。”
“云空,若是你手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,会怎么选择?”
在梅林直白地抛出这个选择题后,所有人的注意力,贝迪,讲师,甚至包括后面的铃音,全不自觉地把目光集中到林云空的身上。试图通过林云空外在的一举一动,揣测出他真正的内心想法。
“我掌握着生死大权吗?”
话音戛然而止,林云空仰头着天空,故意摆出一幅沉思的模样。身边的三人一精灵,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期待着后半句。
“当然直接否决这两个选择!”
此话一出,林云空身边的人,皆是一脸震惊!
“否决?什么意思?”贝迪沉着脸,厉声质问道。
“字面上的意思,两个全不选,去找其它的解决方法。”林云空转头望着面色各异的四人,一脸诧异地反问道,“这不是很奇怪吗?引动大灾难的是魔王,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,难道不应该是在魔王身上去找?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,在魔族身上去找解决方法?”
“这好比有歹徒拿刀杀人,为避免这类事,直接销毁天下所有的刀,而非是去抓歹徒,这不是很奇怪吗?”
话到最后,林云空的近乎是登着眼睛,在四人脸上搜索着自己所希望看到的表情。
可他所看到的,有害怕,有失落,有愤怒,有诧异,唯独缺乏的,是一份理解!
“奇怪的是你吧?”梅林忍受不住林云空渴望的目光,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道。
“或许是吧!”
丢下这句话,林云空悻然离去,铃音回过神来悄然跟上,留下神色各异的三人。
漫长的时间过去后,讲师的一句话打破沉寂。
“他的想法,很可能会促使灾难重演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贝迪望着林云空离去的方向,冷声道,“请放心吧,我会用行动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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